母親嫁到我家不過兩天, 父親就被徵召入伍駐守澎湖, 那時八二三砲戰打得正兇, 父親的水泥匠專長救了他一命, 動員所有澎湖軍隊支援前線, 留下修築碉堡工事的士兵。
那時代的人活得真辛苦, 生活就只剩下為了活下來, 我雙親都有令人鼻酸的過往, 阿爸八歲時奶奶就去世了, 之後阿公娶了二阿嬤, 從來沒有人願意提這件事情, 我也就只知道結果---那就是二阿嬤後來上吊自殺。 女人真命苦, 小小的村庄就出了兩條人命; 另一位不詳, 只曉得是投井自盡, 那口井後來就被封了, 成為兒時玩耍的地點之一。
三合院左側中間的那間屋子就是二阿嬤人生旅程的盡處, 後來自然而然成為倉庫, 說是倉庫也沒放多少東西, 空盪盪的、黑漆漆的, 我小時後進去過, 好像是小一的年紀。
阿公之後又娶了三阿嬤---典型的晚娘, 媽媽在三阿嬤出殯時, 扶著棺材, 邊哭邊咒罵阿嬤對她的不是, 那時我還念小學五年級。
父親是一個沒有娘的長子, 要養阿公、阿嬤、三個叔叔(其實有四個 五叔的事暫時按下)、兩個姑姑還有我母親以及三個姊姊, 阿公才四十幾歲就退休了，話說是一家人但也分房用餐, 我家是院子右側最後那一間, 父親那時到台北工作, 母親則留在鄉下種田帶小孩, 那時年紀較小的叔叔還是小朋友, 輪到我出生時正好農忙, 阿公趕著收割稻穀, 母親則負責背穀包回院子, 來來回回。貧窮是上天對人類最大的考驗， 那陣子母親腸胃炎好幾天，連粥都下不了肚, 也真是奇怪；阿公和阿嬤也沒到我家幫忙，每當媽媽提到這一段往事，總是忿忿不平， 又對我萬般歉意；原因是那天傍晚生下我，剛出世的嬰兒全身膚色紫黑, 奄奄一息, 母親早已不省人事, 自顧不暇， "你是天公仔子, 五天無甲半樣, 是老天爺要你活下來的” 母親兩淚潸然的說著…
KELVIN YU 2011-06-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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